故乡的风

狮子岭

    河南西南有个地方叫南阳，东汉时叫南都，是东都洛阳的陪都，因为是光武帝刘秀的老家的缘故吧。
    南阳有两条大的河，一是白河，一条叫唐河，皆发源于伏牛山而入汉江。我的老家就位于唐河边上。过去唐河上有不少水陆码头，沿岸有些批发市场，留下了很多遗迹比如山陕会馆以及这些生意人的故事。
    唐河过去叫泗水，唐河县城过去叫泗洲，地方志能考到尧舜禹时代，《山海经》上也能考证出来。唐河流经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平原，所以基本上没有出现过灾害，算是条好河吧。
    这个地方土地比较肥沃，生产的都是基本大宗农产品小麦，河南小麦产量占中国的六分之一，唐河占河南的十二分之一，可想像了。
    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自然风景可以夸耀，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。这里的水美，足矣！关于风景和人的关系，我觉得一切美好的景致，如果没有了人的参与，将会失色不少；相反，一个平土的地方如果有人的耕耘，那么也会生色许多，比如那个蛮夷之地义乌，因为骆宾王，显得斯文许多。
    唐河也是这样，这里的土地因为有这里的人来耕耘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。比较有名的人比如东汉的马武，比如湖阳公主。马武跟随光武帝刘秀鞍前马后大杀四方，为汉朝中兴立下汗马功劳，相比同时代的马援也算善始善终；还有那个比较悲催比较脸谱化的湖阳公主，自己老公弃她先逝，已经够悲催了，后来却又成名了另外两个男人董宣和宋弘，汉语里也因为湖阳公主多了两个词汇‘‘强项’’和‘‘糟糠妻’’。
    我们本地人经常说，东汉时出了个刘秀，人都出败了，地气都拔光了。可能有些道理吧，明帝封二十八星宿，南阳人占了十六个，所以多年以后才出了个冯友兰。虽然如此，但是，很多风气还是有所保留的，比如士大夫气息，比如尊师重教。
    这里很多村子都有故事，夸张一点说，随便踢一脚都能踢出秦砖汉瓦来。虽然江河日新社会嬗变，但是这一方人骨子里的东西还有，很多风气还有所保留，比如士大夫气息，比如尊师重教。我本家四叔，民国时是我们乡中学校长，当时的乡长想借用学校的操场搭戏台唱三天戏，被坚决拒绝，这个故事至今在我们当地流传，表现了一个读书人的耿介和原则性，中国因为有很多这样的知识分子才绵延至今；比如昨天没有说完的那个书店，那个书店没有被拆迁掉，因为有一帮人在维护着。我同学说在我们老家这个地方不好当官，因为有一帮这种老顽固。举个例子，如果有一个科长或者副处级的位置空缺，书记将会接到一千通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香港美国打来的电话，所以不好搞。那个书店也是这样，最后没办法拆掉。这才是中国的脊梁！
    就连饮食也能体现出与众不同，比如胡辣汤。我总认为胡辣汤能体现孔子说的中庸以及老子说的和光同尘，是中原文化的一个体现，而我们本地的胡辣汤相比北舞渡或者逍遥镇的又略有不同，他们的胡辣汤淀粉多，而我们这里杨家楼的胡辣汤基本上都是羊汤做的，有点稀，有点清，有点纯，有点小傲慢的气息。
    所以，一方水土一方人，说起了胡辣汤，又想起了冯友兰宗璞以及钱钟书杨绛夫妇之间的恩怨。因为文革的原因，冯友兰对有些东西理想化，所以就有些激动，过后就反思了，也在八十多岁的高龄道了歉。当时我也是没有原谅他，总觉得失去了文人应该有的尊严，不如同时代的熊十力等人有智慧有骨气。到年龄大些，才明白了即使这些道歉也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，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的，相比郭沫若等还是有云泥之别的。而钱钟书杨绛夫妇跟冯友兰宗璞父女交往颇深，因为文革原因反目成仇，在这些问题上不如宗璞厚道。怎么说呢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！
    时间是最好的药，大浪淘沙总是能沉淀下美好的东西，这是唐河给我们留下的宝贵财富，良好的风气！
   

流浪的萤火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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